我在古代当法医:鱼鳞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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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女法医陆一楠,意外穿越到古代,与大理寺少卿任之初、神秘江湖侠客聂其轩,组成破案三人组,为生者洗冤,为逝者昭雪。可她没想到,神秘组织正在暗中盯着她……

1

“这是要做什么?”

清俊男子微微一笑,“您只须静静观赏便好。”

男人眼看着清贵如玉的男子剥掉那个死人身上仅着的亵衣,随后把一张渔网紧紧勒在他的身上,那白瓷般的肉便从那一个个的网眼中蹦出来。清雅的男子从腰间摸出一把极其锋利的小刀,一片片割掉死人身上的肉,薄薄的肉片雪花般落了一地,明明是极其恐怖的景象,男人却生生地吞了吞口水。

——

凤凰镇是云国北方的边塞重镇,与一直对云国虎视眈眈的北狄国接壤。不过,因着镇边大将军文将军的威名,两国边境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任之初三人到达这里的时候,已过中秋,边地的气候不比中原,早早就飘了雪。

陆一楠打了个哆嗦,搓着手道:“以前看诗中写过‘胡天八月即飞雪’,没想到竟是真的。”

她是极怕冷的,哪怕外面罩了件毛绒绒的大氅,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阿楠,我们这次不会逗留太久,等一会儿去文将军府上查完卷宗,便可以回京都了。京都的这个时节,还是繁花遍野呢!”

陆一楠吸了吸鼻子,“但愿不要再碰到命案了。”

“希望你的乌鸦嘴不要应验才好。”聂其轩的伤还没好利落,声音里还有些虚弱。

马车行至镇子的市集时,突听得前方一阵喧闹,侍卫们忙上前查看,过了一会儿回来汇报道:“大人,有百姓在路边拾得一包碎肉,本欲拿回家煮食,谁知竟发现两根人的手指。”

聂其轩瞥了陆一楠一眼,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长,陆一楠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也得对得起书呆子付给我的那二两月俸不是?”

几人只好取消去将军府的行程,带着那包碎肉直奔驿馆。

陆一楠看着放在台子上的那包碎肉,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碎尸案,可把尸体毁成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凶手跟死者是有多大的仇怨,手段竟如此残忍。”

聂其轩也是眉头紧皱,“还有鉴定价值吗?”

“价值不大,我只能确定这些肉的确是人肉,大都集中在胸腹部以及背部,创口没有生活反应,应该是死后割掉的。至于作案工具,应该是一种极薄的只开一面刃的小刀。”

“像你的解剖刀?”

陆一楠摇摇头,“应该说是相似,不过,作案工具,刀片应该比我的解剖刀要长一些。”

“可以看出是男是女吗?”

“这些肉是不是一个人的,无法确定,”陆一楠把一截手指举到聂其轩面前,一手指着手指关节道,“不过这截手指关节粗大,男人的可能性大,”还有,她抓起聂其轩的右手,“你看看,他这截手指跟你的有什么不同之处?”

聂其轩反射性地甩开陆一楠,颇为嫌弃地拿毛巾擦了好几遍手才道:“皮肤白皙细腻,没有做过粗活。”

“现在我们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哪怕有具光秃秃的骨架给我,我也能得出更多线索。”

三人坐在驿馆的大厅里,任之初看了一遍验尸格目,摩挲着茶杯,开口道:“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尸首?”

陆一楠摊摊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尸体,光有一堆碎肉,咱们连死者是男是女都无法确定,更不用说寻找尸源了。”

任之初点头,“那好,我这就派人在镇子里寻找尸骨,再去打听哪家有人失踪。”

三人聊完,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聂其轩身体不舒服,便想直接回房休息,陆一楠拉住他的手臂,蹙眉道:“本来身体就不好,再不吃晚饭怎么行?你等着,我今晚给你们做顿不一样的晚饭,保证你胃口大开,明天又会生龙活虎了。”

任之初看着认真切着羊肉片的女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阿楠,你要干吗?”

陆一楠头也不抬,回道:“涮羊肉啊,没吃过吧?可惜聂先生身体不好,咱们只能吃清汤的,不然弄个麻辣锅底,那感觉,想想都美。不是有首诗叫什么‘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这下雪的天气里,喝点小酒,涮个火锅,别提多享受了。”

聂其轩不冷不热道:“怎么每次有案子,你都能想出个新菜谱?刚刚摸完碎肉,再吃这什么涮羊肉,你不恶心吗?”

陆一楠嘿嘿一笑,“民以食为天嘛!记得我第一次解剖尸体的时候,老师让我清洗小肠的食物残渣,晚上我就去馆子里吃了一顿溜肥肠……”

“阿楠,溜肥肠是什么?”

“猪大肠喽!”

任之初:“……”阿楠果真不是一般人。

翌日一早,侍卫们就带回了好消息,有人在镇子的破庙里发现了一具骸骨。几人在侍卫的引路下直奔破庙,虽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众人倒抽一口气。

陆一楠戴着手套简单地检查了一遍尸表,“头面部被划伤,已经辨不出面容了。”

随后又转头问侍卫,“胸腹腔是空的,可有发现他的内脏?”

侍卫有些为难,“陆公子,死者的内脏本来就丢在骸骨旁边,只是……”

“只是什么?”

“我们找到尸体的时候,旁边正有一头野狗啃食,我们把它赶走,才发现那些内脏已经被啃得差不多了。”

“拿过来我看看。”

陆一楠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包裹,挑拣着看了一番,眉梢高高扬起,“还好,这狗还给咱们留了一颗心脏和半截小肠。”随后吩咐侍卫,“把尸体抬回驿馆吧!我还要做进一步检验。”

陆一楠掀开死者的眼皮,啧啧两声:“虽然面部被划烂,不过,还是可以看出眼结膜有点状出血点。”

“阿楠,这说明什么?”

陆一楠摆摆手,“先不要着急,验尸最忌讳过早下定论,会影响以后的判断。”说着,她已经掰开了尸体的嘴,“舌头抵在上下牙列之间,口里有血性泡沫。”

“书呆子,你来看。”陆一楠看了看死者下身,突然惊叫道。

任之初凑过去看了一眼,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他怎么没有……”

“陈旧性疤痕,说明生殖器是许久之前割掉的。”陆一楠直了直腰,看着死者空荡荡的胸口,摇头道,“内脏全部被掏空,这下咱们倒省了开胸了,刀。”

“颈部皮下肉眼可见一圈深深的索沟,痕迹在颈后有交叉,分离皮下组织发现,甲状软骨骨折。初步断定,他是被勒死的。”

任之初看着陆一楠取下尸体的骨盆,好奇道:“阿楠,你们仵作是如何判断那些尸骨是男是女的?”

陆一楠把处理好的骨盆放到他面前的台子上,“男人的骨盆一般比女人的要重一些,骨头表面也会比较粗糙。”

“而且外形又高又窄,盆腔里面也是又窄又深。你再看这里,这就是耻骨联合处,而这里,”陆一楠指着耻骨联合下缘相交的两块骨头道,“这两块骨头叫作耻骨弓,它们相交叉的部位就叫作耻骨弓角度。一般男人的耻骨弓角度都比较小,就像这样……”陆一楠比画了一个剪刀的形状。

任之初点点头,“没想到尸检还有这么多学问。”

“当然了,你们读书人为了金榜题名,十年寒窗苦读,我们学医的,可不止是十年啊!”

任之初忍不住提醒:“阿楠,你是仵作。”

陆一楠摆摆手,“差不多,差不多。哎,你怎么这么烦,要不是聂先生身体不舒服,我才不用你给我打下手。我这里不用你了,你若是没事的话,去把那堆碎肉拼一下,看看还缺哪个部位。”

任之初:“……”

陆一楠拿着仅剩一半的小肠放在水盆里,吩咐任之初,“书呆子,你拿着水瓢,从小肠的上端开始灌水,直到我喊停为止。”

任之初听话地灌了几瓢水,不禁好奇地问道:“阿楠,这是做什么?”

陆一楠一边扒拉着水盆里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道:“看看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任之初看着盆子里那些黄黄白白的东西一阵恶心,只听那女人又接着道:“吃得不错,看那比女人还细腻的皮肤,死者家世应该还不错。按照消化程度来算的话,他大概是饭后两个时辰左右死亡的。再结合那些碎肉的腐烂程度,按照现在的温度来看,死者应该是死于三天前。”

“死者不是男人?”

“聂先生此言差矣,死者虽没有男性生殖器,但他的生理特征的确是男人。”

“死于勒颈导致的窒息?就这样?”

陆一楠点头道:“尸体保存还算完好,虽然被人割了肉,不过,人的皮肤是由表皮层、真皮层和皮下组织组成的。凶手的刀功很好,皮下组织没有被破坏。”

“刀功很好?凶手是厨师?”

“倒真的像在切生鱼片……”陆一楠觑了一眼两人古怪的面色,立刻正色道,“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要寻找尸源,只有确定死者身份,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才能找到嫌疑人。”

“他会不会是宫里出来的宦官?”

“很可能,从死者牙齿的磨损程度来看,他不超过二十岁,但下体的疤痕却有几年之久了。他生活条件不错,皮肤细腻,当然,皮肤的问题也可能是缺少雄性激素所致。”

“阿楠,雄性激素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不过,若是没有这个,那就不算真正的男人了。”

任之初红着脸点点头,“若死者真的是宦官的话,那就好办了。我这就修书一封,打听一下近日出宫人员的名单,再与死者做比较。”

等回信的间隙,三人去了将军府拜访。

文将军已近花甲之年,须发皆白,却身姿挺拔,一双鹰目让人不寒而栗。

却是他身旁的年轻男子,一袭白衣,眉清目秀,手拿一把折扇,挑唇笑看着三人。

文将军给几人做了介绍,年轻男子抱拳施了一礼,“文杰见过钦差大人。”

任之初虚扶了他一把,“文公子客气了,我等既是微服出行,还是不要多礼了。”

几人在厅中就坐,任之初与文将军讨论军国大事。陆一楠看着侃侃而谈的年轻男人,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从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2

京都很快传来了回信,宫中近期并无符合死者条件的宦官出宫,这条线索没有再查下去的意义。

“不行,我还得再检验一遍尸体。”

几人辞别了文将军回到驿馆,陆一楠连夜又把尸体拖出来,这下连脚趾都没有放过,终于让她找到了不寻常之处。

“你们看,死者四肢均有被捆绑痕迹。看这样子,还不止一次,而且,他有多处陈旧性骨折。”

任之初皱眉,“这样折磨一个人,简直畜生不如!”

“不,也许不是折磨。你忘了,我说过,他最后一餐饭吃得很好,最起码在吃食上,他没有受苛待。还有,我在他的身上发现了许多菱形痕迹,就像这样。”

陆一楠把痕迹图案简单画在纸上,“我仔细对比了一下,死者被割下的肉,很接近这种形状。”

“渔网,”两个男人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鱼鳞剐?”

“什么?传说中的鱼鳞剐?”

任之初开口道:“鱼鳞剐因其太过残忍,早已经禁止了,现在怎么会有人用在一个死人身上?”

“根据我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凶手要么是心理变态,要么是与死者有深仇大恨。我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发现,死者死前曾被人侵犯过。”

“阿楠,你的意思是死者有龙阳之癖?”

“不确定,但凶手一定是喜欢男人的。”陆一楠心里抓狂,为什么不能做DNA检验?若是提取到检材的话,基本上就可以锁定凶手了。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陆一楠舔了舔唇,道:“我要做犯罪模拟,不过需要一个人配合我,可能动作会有些……不雅,”她抬眼觑了一下两个男人,“要不叫个侍卫来吧?”

“我来。”聂其轩站起身,“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给聂其轩手脚绑绳子的时候,陆一楠的手抖个不停,生怕不小心绑紧了会伤到这位大爷,他的小心眼她可是领教过的。

不过,看着只着中衣,被五花大绑的男人,陆一楠还是没忍住吞了吞口水。怪不得有些人会有那种癖好,原来……

看着饿狼一样盯着自己的女人,聂其轩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开口道:“你在瞎想什么?再瞎想,这什么犯罪模拟你就另请高明吧!”

陆一楠猛地回神,赔笑道:“聂先生,我要开始了啊!您若有任何不适,就出声提醒我。”

只见聂其轩手脚被缚在身后,身体弯成一个诡异的姿势吊在梁上。而他的脖颈处,正绕着一圈绳索,随着陆一楠拉动一头的绳索,聂其轩只觉得呼吸困难,不一会儿便憋红了脸。陆一楠赶紧松手,与任之初一起,把聂其轩放开来。

“感觉怎么样?”

聂其轩不答反问,“看出什么了?”

陆一楠有些为难,一边给他手腕上的印痕消毒一边道:“聂先生,根据死者身上的绳索痕迹,我很确定他就是死于刚刚那种姿势。我觉得他可能是为了寻求某种刺激,可对于一个连男性象征都没有了的人,这说法好像有些匪夷所思。”

“什么刺激?”

“性窒息!”

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下,陆一楠硬着头皮解释道:“这种方式大多数的执行者都是男人,他们是为了在窒息中寻求房中之事的快感。”

3

翌日清晨,聂其轩冷着脸塞给陆一楠一本小册子,册子上并没有书名。她好奇地翻开一看,里面净是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刚要去找那男人理论,陆一楠却发现,册子里的某个姿势,赫然是他们昨晚做犯罪模拟时得出来的那种姿势。

陆一楠嘴角诡异地一笑,原来你是这样的聂先生。

用早餐的时候,聂其轩别扭地解释道:“今早我出去散步,路过一家小倌馆,有人塞给我的。”

陆一楠知道,从古至今有龙阳之癖的男人并不少见,可她却从未听说过有专门做这种生意的地方。

她喝了口粥,语出惊人道:“我还从未去过那种地方,聂先生,你什么时候去,带上我呗!”

聂其轩身体不好,调查走访的任务就落在了陆一楠和任之初的身上。

当晚,两人打扮一番,便去了镇上唯一的小倌馆——芝兰苑。

陆一楠看着这繁华的地方,有些瞠目结舌,再看看身旁一脸平静的男人,不禁撇撇嘴,想来他平时没少来过这种地方。

看着许多打扮娇媚的男子,倚在另一男子怀中,任之初拧了拧眉,“奢靡至极,偏偏挂这样高雅的招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文人雅士诗词唱和的地方。”

“好了,我们是来查案的,你就当看不见。老板……”

一位老板模样的中年女人扭着腰走过来,甜腻腻的声音让陆一楠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二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我们这儿呀,可是应有尽有。”

陆一楠往女人手里塞了一锭金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家公子就喜欢身子软的,妈妈懂吧?”

女人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任之初,随后了然一笑,“我明白,明白,二位请楼上稍等,包您满意。”

两人刚刚落座,便有一名穿着红衣的男子敲门而入。只见那男子如弱柳扶风,额间贴了一枚艳丽的花钿,若是忽略他的喉结的话,还真像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男子弱弱地行了一礼,“奴家君陌,见过二位公子。”

陆一楠看了任之初一眼,意思是你有点表示,奈何那臭小子看都不看她一眼,无奈只能自己来了。

陆一楠起身扶起男子,“美人不必多礼,不知美人有何技艺啊?”

唤作君陌的男子面上有些羞赧,他瞥了一眼长相俊秀的陆一楠,低声道:“公子喜欢什么,奴家都会的。”

陆一楠眼前一亮,冲着任之初挑了挑眉,然后从怀里摸出那本小册子,翻到那个姿势,“不知美人的腰软不软。”

君陌拿帕子捂住嘴笑了两声,“公子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一楠:“……呵呵,那你表演给我们看?”顺势还在他的手上摸了一把。

任之初见状拧了拧眉,悄声在她耳边道:“你在干吗?”

偏偏她还回答得无辜:“演戏啊!”

任之初气闷,怎的不见你跟我演戏呢?

两人闲话的工夫,君陌已经把自己绑好,那是种极其复杂的绑法。陆一楠与任之初对视一眼,起身走到君陌面前,替他松了绑。

在君陌疑惑的眼神下,陆一楠塞给他一个银锭子,“君陌呀,我见这姿势颇为新奇,我们兄弟还从未在别的地方见过,不知是谁教你们的?”

君陌见陆一楠笑容温和,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他垂着头道:“这个册子,在我来时就已经有了,咱们芝兰苑每个人都会。我并不知是谁所传。”

“那都是哪些客人有这样的要求呢?会不会像我们二人一样,都是来看新奇的?”

“这个……”君陌低下头,有些为难。

“嫌银子少了吗?”陆一楠正待再掏一块银子,却被君陌伸出双手拦住。

他面带慌张地说:“不、不,不能说……”

这时楼下传来一片马蹄声,动静颇大。

陆一楠从窗口探头瞥了一眼,一大队车马经过,坐在马上的人都身穿军服,个个趾高气扬。路上行人纷纷躲避。

她摇了摇头,哼一声说:“不知是谁,这么大派头。”

任之初也看了一眼,淡然说:“文将军。”

陆一楠回过头又继续问:“君陌,刚刚那个问题……”

却发现君陌眼睛瞟向楼下的车队,身子瑟瑟发抖,显然十分害怕。

“君陌,你认识文将军?”

君陌忙收回视线,扯唇笑道:“镇边大将军的车队,谁人不识?”

“你怕他?”

“公子有所不知,镇边将军虽说战功赫赫,可他的手段也是出了名的狠毒。对待敌人那叫一个残忍,听说前几年,有个北狄奸细混进镇子里,被文将军下令当众活活施以剐刑。听说那人被割了一千多刀,刽子手都换了好几个,那场面,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4

“文将军曾活剐过敌国奸细?”

陆一楠点头,“对,那个小倌就是这么说的。”

“鱼鳞剐因其太过阴毒,是先帝时就明令废除的酷刑。哪怕对待敌国奸细,最重的刑罚也不过是枭首,没想到文将军竟然动用私刑。”

“你们怀疑文将军?”见二人不作声,聂其轩接着道,“证据呢?再说堂堂大将军,处理尸体的方法有千万种,他为什么偏偏把尸块扔在大街上,等着人发现他的罪行?”

陆一楠低下头,嘟囔道:“可我们目前只有这一条线索,只能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吧?”

“义兄,我觉得阿楠说得有些道理,既然没有别的方法,查一下倒也无妨。”

“无妨,今晚我会走一趟将军府。既然文将军不止一次执行过鱼鳞剐,那将军府里肯定会有证据。”

“可你的身体……”

聂其轩冲陆一楠安抚地一笑,“无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要不运用真气,就没问题。”

虽然聂其轩表现得若无其事,陆一楠还是不放心。晚上的时候,她还是换了夜行衣跟在了他的身后。

眼见着那人一个助力翻进了将军府,陆一楠只有躲在墙根“望墙兴叹”了,三米高的墙啊!

约莫半炷香之后,陆一楠突听得院子里嚷嚷着抓刺客。她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直怕聂其轩被人伤到。

只是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便被人提着领子跃上了高处。

“聂,聂先生?”

聂其轩颇为嫌弃地应声:“虽然我内力尽失,但一个大活人跟在我身后,我还是觉察得到的。”

陆一楠:“……”以前学的那些侦查手段在这位大爷面前简直是一文不值。

驿馆里。

聂其轩把怀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虽然被发现了,但还是有收获的。”

陆一楠打开其中的一只木盒,盒子里摆着大大小小不同规格的刀具。

她拿起一把小刀,仔细看了看,兴奋道:“就是这把,完全符合我脑海中凶器的特征。”

“还有这肉片,看纤维走向,确定是人肉。没有生活反应,应该是死后割掉的,看腐烂程度,结合这里的温度,至少是死于五天前,这点也符合那名死者的死亡时间。”

任之初看着桌上摆着的证据,眉头紧皱。他没想到,看似忠勇正直的文将军,竟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5

当任之初把证据摆在文将军面前时,后者只略微诧异了一下,便冷嗤道:“昨晚我府中丢了东西,没想到竟是落到了钦差大人的手中。堂堂大理寺少卿,主管律法,竟也会行这鸡鸣狗盗之事。”

任之初也不恼,微笑着开口道:“几日前,本官的侍卫在镇子里发现了一具被人割了肉的男尸,经过仵作验尸得知,死者是被人千刀万剐了。本官听说将军经常以此酷刑惩处犯人。”

“那又如何?本将军主管凤凰镇的军事政治,处置个人还要劳烦钦差大人过问吗?”

“将军莫急,听本官讲完。仵作说,死者是在与人行房的时候被人杀死的。本官很是惊奇,堂堂镇边大将军,竟有如此癖好。”

文将军脸色一变,拍桌起身,指着任之初道:“任之初,你不要欺人太甚!纵容属下夜闯将军府也就罢了,如今竟拿这件事来毁老夫名誉。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休怪老夫无情!”

任之初站起身,把文将军安置在椅子上,深深作了个揖,“将军息怒,如今这碎尸案闹得凤凰镇人心惶惶,小侄身为钦差大臣,总要给百姓和皇上一个交代不是?小侄只想要将军一个口供,也好把这个案子了结。”

文将军见此,口气也软了下来:“钦差大人有所不知,那个人其实是北狄奸细,他乔装成芝兰苑的小倌,想要刺杀于我。我也是不得已,才下了杀手。”

任之初眼神微闪,了然道:“既然已经把他割喉,将军为何还要把他千刀万剐呢?将军难道不知,先帝早就明令禁止鱼鳞剐酷刑了吗?这若是叫圣上知道了,恐怕会责罚于您。”

文将军抱了抱拳,“老夫管辖之地混入奸细,实在是怒气难忍,若是不如此,难消我心头之恨。”

任之初笑了笑:“既如此,那本官也就不便插手了,只是有一句话提醒将军。将军威名赫赫,还是不要去那种地方的好,若是被有心人抓住把柄,那岂不是有负圣恩?”

“钦差大人说得是,老夫谨遵教诲。”

任之初点点头,未再寒暄,领着侍卫回了驿馆。

见任之初空手而回,陆一楠有些着急,“怎么?他没有认罪?”

任之初摇头,“不,他很痛快地担下了罪责。”

“那人呢?我读过你们这边的律法,虽说他罪不至死,但毁尸一条,也可以把他关上一年半载。”

聂其轩看了看任之初的面色,开口道:“我猜阿初是发现什么疑点了。”

任之初点头道:“的确,义兄,阿楠,我故意把死者的死因说成是被割喉而亡,文将军却没有反驳,还一力担下了罪责。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聂其轩抿唇一笑,“能让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不顾颜面一力担保的人,除了他的孩子,我想不出还有何人。”

“聂先生,你是说真正的凶手是文杰?我就说他看书呆子的眼神不对劲。”

“阿初,接下来就靠你了。”

任之初看着自家义兄那不怀好意的笑,抖着唇问:“什么意思?”

“美人计喽!”聂其轩拍了拍他白嫩的脸,啧啧道,“你可比那芝兰苑里的头牌长得漂亮多了。”

“……”谁能告诉他,他冰山似的义兄何时变成了这样?

任之初第二天就辞别文将军,临别时,他特意赠了文杰一幅书画,嘱咐他来年上京赶考时一定要来找自己。

看着马车渐渐走远,文将军终于松了口气。

转身看见儿子那痴迷的眼神,他立即虎目一瞪,一巴掌扇过去,“不孝子,老夫多年的名声都被你毁于一旦了!”

文杰捂住红肿的脸,有些委屈,“父亲这是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那姓任的都已知晓了。”

“不可能!”文杰下意识地不相信,若是任之初知道他喜欢男人,他一定不会还与自己亲近的。除非,他和自己是一样的,想到这儿,文杰心里有些雀跃。

“若不是老夫不顾颜面,替你扛下了罪责,你以为他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踏出将军府半步。我已经托人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就等着娶妻吧!”

6

芝兰苑。

君陌光着身子,被人以极其诡异的姿势绑在床上,眼看着长相温和的男人狞笑着走近自己。想起那人的手段,他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文杰骑跨在君陌身上,用力收紧了手中的绳索,眼神晃过他的下身,阴森地与他耳语道:“这碍眼的东西,改天我让人给你去掉。”

君陌惊恐地摇了摇头,想要开口求饶,奈何嘴被堵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却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踢开。他回头,看着闯入的几个人,蓦地松了口气。而原本骑在他身上的文杰,那张本来潮红的脸瞬间苍白,他握着绳索的手一松,一下瘫软在地。

文杰现在无比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好好待在家里。谁又能想到,任之初几人竟去而复返,而自己被他们抓了个正着。

看着君陌憋红了脸,陆一楠忙走过去替他松了绑,披上衣服,把一个信封塞到他手中道:“委屈你了,谢谢你的配合。这是钦差大人答应你的,你现在是自由身了,这里有三百两银票,你拿着,离开这里吧!”

君陌拿了卖身契与银票,千恩万谢地出了门。到这时候,文杰再不明白自己是被耍了,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他看着任之初,突然呵呵一笑,“你一直在耍我?”

任之初冷声道:“文公子,本官怀疑你与一桩碎尸案有关,还请跟我们走一趟。来人,把文公子请到驿馆。”

侍卫领命上前,却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有人跑进来禀告:“大人,文将军带人包围了芝兰苑。”

任之初大步踏出房门,居高临下地望着楼下一脸怒容的文将军,“文将军这是要造反吗?来人,把文将军请出去!”

几名侍卫领命上前,伸手就向文将军抓去。文将军脸色一沉,只几招,便把侍卫打倒在地。

“文将军,纵子行凶,提供假的证词,妄图混淆本官办案视线,你可知罪?”

文将军哈哈大笑:“任之初,我是正一品镇边大将军,你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从四品大理寺少卿,凭你,也想治我的罪?”

任之初拱了拱手,“本官奉皇命巡查吏治,所到之处,如圣上亲临。你说,本官有没有资格?”

“北狄国是畏惧老夫的名声不敢进犯,若是没了老夫,你觉得就凭你们这些文弱书生,守得住这偌大的云国吗?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文将军说着,一挥手,一群士兵就冲进来包围了众人。可因着对方是钦差大人,谁也不敢动手。

一直不说话的聂其轩走到文将军面前,拱手道:“听闻文将军武功高强,今天,聂某就请教一二。”

聂其轩迅速出手,文将军猝不及防,连连后退几步。待站稳脚跟,他迅速出拳,化解了聂其轩的掌力,一时间,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眼看义兄渐渐支撑不住,任之初不禁有些担忧。却在这时,文将军一拳打向聂其轩的胸口,后者亦迅速以一枚银针封住对方的穴道,两人同时呕出一口血。

“聂先生!”陆一楠迅速跑过来扶住了聂其轩。

任之初一甩袍袖,看着倒地的文将军,冷声吩咐:“来人,镇边大将军藐视皇命,把他给本官绑了,把文公子带出来。”

文杰被人推搡着出来,见自己的父亲被人押在地上,立时红了眼眶。他打倒押着他的侍卫,发疯一般向任之初冲去。

陆一楠眉眼一凝,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病秧子倒还有两下子。

她闪身挡在任之初身前,伸出左手,扣住文杰的手腕,使他不能动弹,然后屈肘击向他的肋下。在他不敌后退的时候,以一个完美的侧踢收尾。

陆一楠甩甩头发,指挥着侍卫,“把他绑起来,顺便把聂庄主的麻沸散给他用上一点。”

侍卫点头会意,随着银针没入文杰的体内,陆一楠无害地一笑,“就你那两下子,还是先把身子养好吧!”

“你们对我的儿子做了什么?”文将军额上青筋暴起,倏地挣脱了侍卫的压制,他手呈鹰爪状向任之初抓来。

“不好,他冲破了穴道。”聂其轩不顾自己身受重伤就闪身挡在任之初面前。

陆一楠看着文将军的手已经扣上了聂其轩的喉咙,来不及细想,两手扣住他的手腕想要制住他。谁知文将军竟如磐石般岿然不动,在陆一楠不察之时,一脚踹向她的腹部。

“阿楠!”两道男声同时响起。

陆一楠趴在地上,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却还是抬头冲两人笑了笑。

却在这时,一把折扇从门外飞进来。只见那把扇子像长了眼睛的刀片一样,刹那之间,文将军便抱着手腕一声惨叫。

他被人断了手筋。

“庄主恕罪,属下来迟了。”

随着粗犷的男声,一道健硕的身影迈了进来。陆一楠看着那道身影,再看看他手中的扇子,饶是腹中绞痛,她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实在是因为眼前人的形象与她想象中不大一样,本来以为使扇子的是一位翩翩佳公子,谁知竟是一名满脸横肉的黑脸大汉。

聂其轩扶起陆一楠,虚弱地挥了挥手,“无妨,阿峰,你先帮陆姑娘疗伤。”

驿馆里。

任之初把证据摆在文杰面前,脸色阴沉,“文公子,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隐瞒吗?你就不怕连累了你的父亲跟着没命吗?”

文杰抬起眼皮,看了看身受重伤的父亲,终于开口:“我说,我说。那只是一个意外,那晚,我像往常一样,招了人侍候。本想玩点刺激的,可一不小心,他竟然把自己勒死了。”

“所以,你为了毁尸灭迹,就把他剐了?”

文杰忙否定,“不,不是我……是,是安先生做的。”

任之初眉心一跳,与聂其轩对视一眼,“安先生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姓安。他长得很美,比钦差大人还要美……”

“放肆!”任之初一拍桌子,“休要再胡言乱语!”

看着文杰畏畏缩缩的样子,任之初又问:“你可知那安先生为何要这样做?”

“他说,要送给老友一份大礼。”

任之初攥紧拳头,怒极反笑:“老友?大礼?你与安先生又是如何结识的?”

“安先生,他是芝兰苑的幕后老板。”

“什么?”任之初一惊,却见义兄冲他摇了摇头,他又接着问,“那死者又是怎么回事,他是宫里的人?”

“不是,我,我不喜欢女人,但也不喜欢健全的男人。所以,我的男宠,都,都……”

任之初没有再听下去,他挥挥手,打发侍卫:“来人,好生看管文将军父子,等候发落。另,带一队人,查封芝兰苑。”

一行人到达芝兰苑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看着任之初面色不豫,聂其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先生的事,不要让阿楠知道。”

“义兄,你怀疑……”

聂其轩摇了摇头,却未再说什么。

离开凤凰镇的路上,任之初看着身后的马车,不由得叹了口气,没想到凤凰镇一行,义兄和阿楠竟都身负重伤。

此时马车里却是另一番光景,陆一楠嗑着瓜子,满脸的八卦,“哎,聂先生,那黑脸大汉说你义父要你回藏剑山庄成亲,你那未婚妻长得漂亮吗?”

聂其轩淡淡看了她一眼,抖了抖手中的书卷,并未答话。

内里却是心思翻涌,安先生吗,我们,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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