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法医:豆蔻殇
21世纪女法医陆一楠,意外穿越到古代,与大理寺少卿任之初、神秘江湖侠客聂其轩,组成破案三人组,为生者洗冤,为逝者昭雪。
1
任之初半路上就接到了父亲的密信,皇帝最小的弟弟宁王被人杀死在王府,皇上震怒,下令大理寺彻查此事,几人只好改道宁州府。
宁州府衙管事的是长史周政,原本调任的太守林丰因杀人罪名被押解入京,如今继任的官员还未到任,境内就发生了王爷被杀案,周政一时也没了主意。这时见到钦差大人到来,心内长舒了一口气。
“下官宁州长史周政拜见钦差大人。”
“周大人不必多礼,还是与本官说说案情吧!”
周政坐在下首,简单地交代了案发的经过,“三日前,王府的小厮发现宁王被人杀死,并赤身裸体地倒吊在树上,而且宁王身形干枯,像是……”
“像是什么?”
周政咽了咽口水,“像是被什么吸干了血液。”
陆一楠听完案件经过,拽了拽聂其轩的衣袖,小声道:“这凶手也太变态了吧?”
后者点头,“看这样子,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任之初看了看义兄二人,又问周政:“宁王的尸体可有勘验?仵作怎么说?”
“禀钦差大人,近期大理寺给各州县下发了大人亲自所著的《刑案要略》,凶案发生后下官就上报了朝廷并派人保护现场,至于宁王的尸体,我等也未敢亵渎,只等钦差大人到来再行勘验,是以王爷的尸体还是维持原状,停在府衙后堂。”
任之初点了点头,对周长史的做法表示认同。经过这么多次案件,他深知保持完整的案发现场及尸体的重要性,没有任何案件是能做到天衣无缝的,而现场和尸体,就是死者最后的语言。
“那好,还劳烦周大人安排人带陆公子勘验过尸体之后,我们再行商议。”
2
陆一楠掀开覆盖着宁王尸体的白布,虽早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尸体吓了一跳。
只见那尸体干枯瘦弱,一张皮紧紧地黏附在尸身上,眼球突出,舌头外伸,倒真的像一架披着人皮的骷髅。
聂其轩皱眉,“据府衙的仵作记载,宁王生前体型肥胖,现在尸体干瘪成这个样子,看来周长史说的是真的,他体内的血液都被吸干了。”
“可是,除了颈部的索沟,我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伤口,哪怕一个针眼都没有。”
“先解剖看看吧!”
一个时辰后,陆一楠把验尸格目交给任之初,解释道:“死者的颜面部淤血肿胀,颈部有一环状索沟,眼结膜及口腔粘膜有点状出血,舌头外伸,初步判断,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
“我在死者的颈部发现了几道指甲抓痕,结合他的指甲间距,以及指甲内的皮肉组织推断,应该是他自己所伤,而且他的四肢均有约束伤,这证明他死前曾有过剧烈挣扎。分离死者颈部皮下组织发现,他的甲状软骨和环状软骨骨折出血,由于勒沟位置较低,他的气管软骨出现纵向劈裂性骨折。
“开胸之后,他的内脏器官肉眼可见散在性点状出血。结合他身上的伤痕及尸体征象,可以断定,他是被勒死的。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的索沟有两种不同的痕迹,一粗一细,应该是由两种不同的工具形成的。”
任之初点了点头,“周政说宁王像是被放干了血,可有找到伤口?”
陆一楠摇了摇头,“他的尸体干瘪瘦弱,但我暂时没有找到出血点。”
“那死亡时间还可以确定吗?”
“死者胃内充盈,一些食物刚刚开始消化。”
“你曾说过,若是食物还停留在胃里,证明他是在饭后一两个时辰之内死亡的。”
陆一楠点头,“聂先生说的对,根据我的检验,再结合府衙的仵作记录的初步尸表检验,死者是于末次进餐后一个时辰左右死亡的。可根据周长史提供的口供,宁王用完晚膳是戌时末刻,而发现尸体的小厮说他在丑时初刻的时候起夜,树上并没有尸体。这个时间,宁王应该早就被人杀了。
“可能这两个行为不是同时进行的,凶手应该是先把死者勒死,在丑时以后,才移尸的。”
任之初沉吟了一下,“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回到案发现场?”
“对,尸体能告诉我们的只有这么多了,要想知道得更多,就要回到他最后出现的地方。”
3
几人一进王爷府,陆一楠便觉得不舒服,她拢了拢斗篷,低声道:“我怎么觉得这王府有些诡异?”
聂其轩揶揄道:“你不是一向胆子大,这青天白日的,有什么可怕的?”
陆一楠指了指四处走动的丫鬟小厮,“你看这些人,一个个面无人色,目光呆滞,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鬼屋。”
聂其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有些奇怪。
“而且这府中四处都贴着符纸,让人怪不舒服的。”
“可能是宁王的死状怪异,吓坏了众人吧?”
宁王并无正妻,府中只有几名侍妾,看起来畏畏缩缩当不得事。倒是王府的管家张嬷嬷趾高气昂,一副主人的样子。
听得是钦差大人到来,张嬷嬷并未行礼,只安排几个人在厅中就坐。
陆一楠发现,这王府中规矩极多,连丫鬟上茶时都是跪在地上。
那小丫鬟也就十三四岁,上茶的时候战战兢兢,一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弄湿了任之初放在矮桌上的折扇。吓得她立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嘴里喊着饶命。
还未等任之初说话,张嬷嬷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皮鞭,模样狠厉地一下下抽在丫鬟的身上,一边抽还一边骂道:“贱婢,弄湿了钦差大人的扇子,你的命都赔不起!”
陆一楠看不过去,她站起身截住张嬷嬷的鞭子,劝道:“不过是把折扇而已,张嬷嬷不必动怒。”
谁知她并不给陆一楠面子,“主人家管教下人,容不得他人插嘴!”
陆一楠也不是好相与的,她把小丫头扯到身后,厉声道:“既然张嬷嬷如此有尊卑之分,见了钦差大人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张嬷嬷冷笑一声:“先皇曾下令,老身不用跪拜任何人。你一个小小的仵作,不过是个贱民,若不是看在钦差大人的份上,你以为你有资格进这宁王府?”
任之初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说话,却见义兄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便拉着陆一楠出了正厅。
陆一楠随着聂其轩去了花园,心里颇有些郁闷。
“还在生气?你不是熟读律法吗?那也应该知道,这个时代,奴婢的命是不值钱的。”
陆一楠瞪了他一眼,冷飕飕地开口:“聂先生,我们法医也是饱读诗书,凭什么要被人瞧不起?还有,什么叫这个时代,请您给我解释一下。”
后者挑唇一笑,“你确定你是饱读诗书而不是饱读‘尸’书?”
陆一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她看着那人的背影,嚷嚷道:“聂先生,你变了。”说好的高冷男神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痞气?
陆一楠并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但这十月的天气,草木凋敝,王府花园里却是百花盛开,倒是颇有些新奇。
“这样的天气,这花还能开得这样好,倒是稀奇。”
恰巧有一名下人走过两人身边,听得陆一楠这样说,呵呵笑了两声:“公子有所不知,这王府地下就是温泉水,有这水滋养着,这花自然开得好。”
陆一楠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说话的人身形佝偻,一张脸像是被开水烫过,仅剩的一只眼睛正锐利地望着她。
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那人见状,忙抱歉地冲她一笑,那声音倒是极年轻,“小人是这王府的花匠李二,长相丑陋,吓到公子了。”
花匠说着,见有一群黑色的鸟儿在地下啄食,忙一瘸一拐地跑过去驱赶。
陆一楠对自己的以貌取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也过去帮忙,“这是什么鸟,怎的成群结队地来这里寻食?”
李二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认识,但自从……”说到这,他倏地转了话锋,“可能是天气冷了,它们无处可去吧!”
4
几人从王府出来,都憋了一肚子气。
“书呆子,你可有问出什么?”
任之初摇头道:“张嬷嬷只说宁王被杀的那晚,她回了一趟乡下老家,在接到宁王的死讯时,她才赶了回来。我已经派人去验证她的口供,我出门之际,她还拿出皇帝的圣旨限我三天内破案。”
“都说狗仗人势,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这个管家,仗着皇帝的圣旨,竟然连你也不放在眼里。”
任之初叹了口气,“阿楠,你有所不知,张嬷嬷是宁王的乳母,当年宁王与其母妃被敌军所掳,是张嬷嬷拼死护住了他,是以宁王回到云国后,非要拜她为义母,先皇为了弥补对幼子的亏欠,虽不合祖制,但也应了他。
“当今皇上登基后,为了安抚宁王,还破例赐了张嬷嬷三品淑人的封号。所以宁王与张嬷嬷虽是主仆,却也有母子之情。如今儿子被人残忍杀害,她的心里定是不快。”
几人说着便走到了集市,陆一楠见前面围着一群人,便想去看个热闹。
偏偏阿峰也是个爱凑热闹的,当下就护着陆一楠挤进了人群里,这一看才知道原来是有一名衣衫破烂的老者晕倒在路上,而那老者身侧,正蹲着一位白衣男子,只见那男子修长的手指从随身携带的针包里取出几枚银针,迅速地刺在老人的几处穴位上,指尖轻弹针尾。
那老人立刻长出一口气,头一歪,似是要呕吐。
白衣男子倒也不嫌脏,以手轻拍老人的后背,待老人吐出喉中秽物,又拿起身旁的水壶送至老人唇边让老人漱了口,随后又探上老人的脉搏,片刻之后扶起老人,开口,声音清润:“老人家,您这是风邪入体引起的肺火上行,不过并无大碍,稍后在下给您开几服药,您服下之后便可痊愈。”
老人却是面露难色,嗫嚅道:“这位先生,药就不必开了,小老儿并没有银钱付给您。”
男子温润一笑,“老伯不必忧心,在下学医是为了救济世人,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说着把已经写好的药方并几两碎银子塞进了老人的手里,“晚辈身上并未带草药,老伯可拿着这方子去药庐抓药。”
老人看着手里的东西一时百感交集,他一路来到宁州,受尽了白眼,却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那么好的人,不光样貌出众,心地也是极善良。
待他反应过来要道谢时,抬头,却见那长相绝美的男子正定定地看着一位蓝衣公子。
陆一楠本来还在感叹古人心思单纯,见到路边有人晕倒,不用考虑“扶不扶”的问题,却没想到等那救人的男子转过身来,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只见那人一袭白衣,墨发用一枚玉冠束在脑后,莹白的脸上,狭长的凤眸微挑,高挺的鼻梁下,樱色的薄唇此刻正微微挑着一抹笑意。
那是……
“晏先生?”
阿峰眼睁睁看着某个犯花痴的女人一溜小跑到那个美得不像话的男子面前,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语气里是难掩的激动,“你怎么会在这里?”
晏珣抿唇一笑,温声开口:“自青州城别后,我就关掉了医馆四处行医。你呢,这几个月还好吗?”
陆一楠还未答话,便被人提着领子拉到了身后,“两个大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
声音的主人又转向晏珣,意味深长道:“晏兄,好久不见。”
晏珣缓和了一下僵硬的脸色,才笑着拱手道:“聂兄,任兄,别来无恙。”
任之初也拱了拱手,“不知晏兄宿在何处?”
“蒙任兄挂念,我也是刚到此地,还未投宿。”
任之初点点头,“既遇上了,不如就一起吧!”
陆一楠扯了扯聂其轩的衣袖,“我看那老伯身子不好,不如也把他带上吧!”
后者嗤道:“你不是一向只关心死人的吗?”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用眼神示意阿峰按陆一楠的意思去办。
陆一楠撇撇嘴,“医者仁心,不懂啊?”
“我怎么从没见你医过活人?”
“我们当法医的,可都是有医学基础的,紧急时刻,也是可以上手术台的。”
“呵呵,”聂其轩冷笑两声,“我怕到时候你会把手术台当停尸床。”
陆一楠冲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便小跑着追上走在前边的两人,聂其轩看着她挽着那人的胳膊有说有笑,眼神有些复杂。
几人到客栈时,已是晚饭时间,老友重逢,陆一楠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几人倒也未分尊卑,叫上阿峰连同被救老伯一起上桌。
晏珣给陆一楠夹了一撮菜,随口问道:“几位怎么会到宁州来?”
“当然是有命案喽!”陆一楠埋怨地瞥了任之初一眼,“某人奉旨巡查吏治,可是走到哪哪就死人。这次案件有些棘手,皇上的弟弟宁王被人杀死并放光全身的血,我虽然查出了他的死因,却找不到他身上的伤口,也就是说,他身上的血,无缘无故地没了。”
一旁的老伯却是听出了一些端倪,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竟然是钦差大人。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求钦差大人为小老儿做主啊!”
原来,老伯本姓林,家人都在一场饥荒中去世,只余一个小孙女与老伯相依为命,可几个月前,刚满十三岁的小孙女却离奇失踪了,他辗转各州县寻找失踪的孙女,却不料染了疾患晕倒在路边,幸得晏珣救治,才得以活命。
“求钦差大人帮小老儿找到孙女,小老儿定当舍命报答。”
任之初赶忙扶起老人,安慰道:“老伯客气了,本官明日便通知各地衙门,留意寻人之事,待用完饭后,老伯可以把令孙女的体态特征说与本官。”
林伯千恩万谢,坐回桌边之后,并未再言语,一则朝廷之事他们普通百姓管不了,再则,他也实在不懂几人所谈之事为何意。
众人用完晚饭,坐在桌边喝茶,晏珣道:“阿楠,刚刚你说在宁王府曾见过一种奇怪的鸟,不知是何模样,不如画下来大家一起看看。”
陆一楠拿过纸笔,把傍晚时分在王府见过的那种黑色的鸟画了下来,也得益于她画解剖图的功力,竟把那鸟画得栩栩如生。
几人挨个传看了一番,却都是眉头紧皱,他们都不认识。
却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林伯突然开口:“这个,好像是乌鸦,这种鸟儿啊,不吉利的,它们总是在坟地出没,喜欢吃腐尸,俗话说,乌鸦食腐,苍蝇逐臭……”
“乌鸦?”陆一楠皱眉,她是听说过这种鸟的,在现代的时候,关于乌鸦不吉利的说法也还是有的。可是,宁王府的花园中,怎么会出现成群的乌鸦,林伯说乌鸦食腐,难道……
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王府花园里有腐尸!”
陆一楠“噌”的一声站起身就往外跑,聂其轩首先反应过来,他追过去抓住她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找尸体啊!”
“你觉得你这样进得去王府?”
陆一楠泄气,也是,宁王那个乳母可不是省油的灯。
聂其轩见她这样,轻笑道:“别担心,这种事,还是阿初去做比较合适。”
第二日几人再次上门时,张嬷嬷直接就要赶人,任之初示意手下拿出圣旨,冷声道:“皇上有旨,若有谁敢阻挠本官办案,一律羁押,来人,把张嬷嬷请进府中,好生照看!”
几人进了府便分头行动,任之初与阿峰带人验证口供,陆一楠几人则直奔花园。
上次见过的花匠李二见众人拿着锄头进园挖开花木,忙要阻止,却在看到花圃下暴露出来的东西时愣在原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地上的花草被移开,几具高度腐败的尸体暴露在众人眼前,原本奇香扑鼻的花园,此刻被一股浓浓的恶臭笼罩。
突然,一阵“呀呀”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头顶一片黑云正向花园方向移动,离得近了,陆一楠才发现那片黑云正是那日见过的乌鸦。
“不好,是乌鸦,赶紧准备捕兽网,保护尸体。”
侍卫们立刻张开事先准备好的大网,笼罩住发现尸体的土坑,可还是有几只乌鸦钻进了网中,啄食腐臭的尸体。
因为怕毁坏尸体,众人一时也拿这些鸟儿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它们越聚越多。
“快去找几只猫来,这乌鸦最怕猫了。”
说话的正是匆匆赶来的林伯,聂其轩吩咐侍卫们按林伯说的去做,很快抱了几只狸花猫过来。说来神奇,那群乌鸦一见猫儿向它们逼近,即使美味当头,还是“呼啦”一下全飞走了,落在高高的院墙上,远远地向这边观望。
花猫们虎视眈眈地盯着墙上的乌鸦,众人这才得以重新挖掘尸体。
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随着尸体数量的增加,几人的眉头越皱越紧。
陆一楠蹲在土坑边,戴着手套捻起泥土中因暴露在冷空气中而奄奄一息的白色虫子,冷声道:“死的时间最短的也有三天了。”
“阿楠,不可能啊!这种天气死亡三天,尸体不会腐烂成这个样子。”
“晏先生,我们都知道,尸体的腐败是需要达到一定的温度湿度的,一般情况下,在夏天的时候,尸体腐烂生蛆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而在冬天的时候,由于温度比较低,空气干燥,尸体的腐败至少需要七天左右。
“但是,昨天花匠李二说过,这个园子地下有温泉水经过,高温蒸煮为尸体加速腐败提供了条件,当然,也为蛆虫的滋生提供了便利。”
陆一楠指了指泥土里的蛆虫和蛹壳又接着道:“苍蝇从产卵到幼虫,再到化蛹,成虫,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我在泥土里发现了许多这样的蛹壳,再看蛆虫的长度,这说明这里的死者,至少死了三天了。”
聂其轩皱眉,“也就是说,三天前,不止宁王一人被杀害了。”
陆一楠点点头,“这么多尸骨,再回驿馆验尸不太方便,我和晏先生就地检验,麻烦聂先生做好记录。”
晏珣帮着陆一楠以干净的水冲掉死者身上的蛆虫,他白色长衫的袖口沾满了尸身上流出来的液体,他却一点都不在乎。
陆一楠看着他认真验尸的样子,开口道:“晏先生,若是在我的家乡,你一定会是一名合格的仵作。”
晏珣淡淡勾唇,“阿楠,我倒宁愿这世上的仵作都无事可做。”
陆一楠愣了愣,是呀,如果所有的法医都失业的话,那该多好。
再说任之初与阿峰搜查到王府的后园,竟发现了一间炼丹房。
“任公子,没想到这宁王竟还迷信神仙方术。”
任之初却是没有回答,他拾起桌子上遗落的一本医书,翻看了两眼便脸色铁青。
阿峰见他神色不对,忙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那医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一个“安”字。
“这,任公子,是安先生?”阿峰惊诧,鱼鳞剐一案后,庄主曾命他调查安先生其人,他自诩关系网遍布江湖,可是安先生的资料,他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没想到宁王府中,竟会有他的医书。
5
“这些死者都在13到16岁之间,而且都是女孩儿。”
陆一楠长叹一口气,接着道:“尸身上没有致命伤,但却有许多被虐打的痕迹,晏先生验出死者死前都服用了催生月信的药,结合尸体征象,她们应该是血崩而死。”
“这些腐尸与宁王的死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聂先生,记得当初咱们给案件的定性就是复仇杀人。宁王虽是被勒死的,但他全身的血液却消失了,再结合这些女孩儿的死因,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凶手是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任之初还没回来,陆一楠决定回驿馆重新验看宁王的尸体,便与晏珣先行离开。
晏珣看过尸体后,果然有了发现。
“阿楠,我看宁王的死状,像是中了一种蛊。”
“中蛊?”陆一楠惊诧,她是听说过蛊毒的,可却从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如此邪门的东西。
晏珣点了点头,“对,宁王中的是一种吸血蛊,这种蛊是由极嗜血的吸血虫炼制而成,我们之所以没在尸体上发现伤口,是因为这种蛊根本就不用通过伤口进入人的身体,宁王很可能早就被人喂了毒,这种蛊毒随着饭食进入人的体内,吸食血液,长久下来宿主便会血尽而死。
“可据书中记载,这种蛊又极其阴毒,施蛊者经常会遭到反噬,即使如愿杀了自己想杀的人,那施蛊者也是非死即残。”
“也就是说,即使宁王不被人勒死,也活不了多久了?那凶手为何还要冒着案发的风险杀了他,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岂不是更好?”
晏珣笑了笑,“我只懂医术,至于凶手为何杀人,还要靠你们去解开谜题。”
任之初几人很晚才回到驿馆,他的脸色很不好,陆一楠只以为他是忧心案情。
她把验尸结果和对宁王尸体的发现告知任之初。
后者沉吟道:“所以,谁的手上有这种蛊,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晏珣点头道:“这种蛊极难炼制,所以应该很好锁定嫌犯。可是,这种蛊又极怕盐水,只要接触盐水,便会消失无踪。”
“对了,”陆一楠看着几人,脸色有些凝重,“我在其中一具尸骨的左腿上发现了捕兽夹造成的痕迹,我记得林伯说过,他的孙女左腿曾被捕兽夹伤过。根据这具尸骨的腐烂程度,她应该死了三个月左右,也符合林伯孙女失踪的日期。我建议,查一查林伯有没有作案的可能。”
“阿楠,林伯年迈,而且重疾缠身,我觉得以他的体力,是不足以杀死宁王的。”
聂其轩附和道:“我认为晏兄说得有理,你也说过,宁王的脖子几乎被人勒断,林伯是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的。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证实那些死去的少女与宁王之死有没有关系。”
任之初做了一番安排后,众人便各自回房。
晏珣看了会儿医书,刚要睡下,房门便被人敲响了。
他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时,颇感诧异:“任兄?”
任之初自顾自进了屋子,把从王府找到的医书递给晏珣,冷声开口:“晏兄可认识这个?”
晏珣接过看了几眼,白净的脸上并未有任何异常,“任兄这是什么意思?”
“取处子之血炼药,晏兄好医术啊!”
晏珣淡淡地把医书放到桌上,缓缓开口:“任兄,你的身份,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任之初怒极反笑,“我与侍卫找到炼丹房的时候,那里早已人去楼空,我只得到这本写着安字的医书。我们曾在阳城破获一起以胎儿入药案,那个幕后黑手名叫安日,安日合起来便是一个晏字。
“后来在凤凰镇,鱼鳞剐一案,据文杰所说,那具尸体是我们的老友送给我们的大礼,而那位老友长相极美。我们三人一路倒也结识了不少人,但既懂医术,又相貌出色的人,只有晏兄你。
“晏兄还真是深藏不露,既是青州城的名医,还是边塞小镇芝兰苑的老板,这会子又是个炼丹的道士,你要证据,那本官便给你找来,只是本官要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离阿楠远一点,安先生!”
任之初说完便摔门而出。
晏珣瘫坐在椅子上,深深地闭上眼。
“怎么,还真把他们当朋友了?”
阴森的声音传来,晏珣倏地睁开眼,看向匿在黑暗里的人,恳求道:“收手吧!不要再伤害无辜了。”
那人轻笑一声:“阿珣,你太善良了。”
“我欠你的,该由我来还。”
“阿珣,你还不起。”
6
翌日一早,任之初便命人把张嬷嬷押到府衙。
经过前一天的事,张嬷嬷倒也收敛了许多,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张嬷嬷,昨日本官的人在王府中挖出多具少女尸体,经仵作验尸得知,那些少女都是失血过多而死,你可有什么话说?”
张嬷嬷绞着帕子,嗫嚅道:“大人,老身实在不知……”
“外人不可能杀了人之后藏尸王府,既然张嬷嬷不知情,那便是王爷所为了?”
张嬷嬷“腾”地站起身,指着任之初道:“钦差大人,王爷已经身故,你怎可含血喷人?”
任之初一拍桌子,厉声道:“大胆,本钦差面前,岂容你放肆!本官看在宁王的面上,对你诸多容忍,你却不领情。既如此,那本官只好公事公办了,跪下!”
“我,我是皇上亲封的三品淑人,你没有资格……”
“大理寺掌天下刑狱之事,本官奉旨彻查宁王被杀案,而你又是宁王案的重要证人,你说,本官有没有资格审你?再说,现在没了宁王庇佑,你以为你还能横行到几时?皇上曾有口谕,阻挠本官办案者,杀无赦!”
张嬷嬷脸一白,她深知任之初的话不假,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钦差大人恕罪,老奴定知无不言。”
“花园里的死者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那些孩子的确是血崩而死。”
据张嬷嬷所说,宁王表面上爱民如子,实则荒淫残暴,长久下来,他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后来,他听信道士谣言以处子初潮之血加以别的草药,便可炼制壮阳丹,于是派人抓了许多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有的小姑娘还未到来月信的时候,便给她们强行用药,导致许多女孩儿血崩而死。而女孩们的尸体,都被他派人埋在了花圃下,充当花草的养料。
“那些女孩的尸骨上,有许多被虐打的痕迹,也是王爷所为?”
“这,这……”
“怎么?”
“回钦差大人,王爷服药后便会性情暴躁,所以……”
“所以,以虐待奴婢为乐。依本官看,王爷之所以找到那么多适龄的女孩儿,你有很大的功劳吧?说说吧,你这次回乡都做了什么?”
“老奴,老奴是奉王爷之命,外出寻找药引。”
任之初攥紧拳头,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在这些人眼里,却被称作药引。
“那炼丹的道士为何人,你可清楚?”
“那道人神出鬼没,老奴并未见过。”张嬷嬷重重磕了几个头,“钦差大人,老奴说的都是实话,还望大人网开一面。”
“稍后你把那些女孩儿的籍贯都告知周长史,至于你,等结案之后,自有去处。”
周长史拿到张嬷嬷的口供便派人去王府核查人数,众人这才知道,他们挖出来的尸骨,不过是冰山一角。
阿峰带人去各州县寻访死者的家人,三天后,果然带回一个消息。
邻县一户姓李的人家,有兄妹二人,哥哥天生瞎了一只眼,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平日以卖花为生,数月前,十几岁的妹妹外出一去不回,后来哥哥也失踪了。
“姓李的花匠?陆姑娘可还记得王府的花匠李二?”
“对,我想起来了,那李二瘸腿驼背,而且只有一只眼。现在看来,他应该就是邻县的那个人,他的妹妹应该也是受害者之一。”
任之初听得义兄二人这样说,忙吩咐侍卫,“来人,传花匠李二。”
李二很快被拘传到衙,侍卫们同时呈上的,还有他未及时处理的吸血蛊。
晏珣看了看那被养在器皿里血红色的虫子,点头道:“就是这个。”说着从阿峰手里接过一碗盐水,把其中一只蛊虫放进碗里,那蛊虫挣扎了几下,果然消失无踪。
李二面对任之初的询问,倒也没有狡辩,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杀害宁王的原因。
原来,李二一家本是邻县有名的养花高手,他的妹妹虽只有十三岁,但极有主见,并养得一手好花。几个月前,王府招花匠,妹妹便自行前往报名,就此失踪。
后来他为了寻找妹妹来到王府,非但没有寻到妹妹,还发现了宁王的秘密。
他曾亲眼见到张嬷嬷给女孩儿们灌药,并取血炼丹,也曾见过宁王的心腹半夜时分把死去的女孩儿埋在花草之下当做养料。
他猜想,他的妹妹就是被他们这样害死的,所以,他决定要复仇。
“你既知晓宁王的罪行,为何不报官?”
“呵呵,大人是在说笑吗?他是王爷啊,有谁敢真的治他的罪?我天生残疾,妹妹为了攒钱给我治病,丢了性命,若我不为她报仇,怎么对得起她?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可以我一人之力,是绝不可能伤他分毫的。在我绝望之际,有人找到我,教了我制作蛊毒的方法。”
“你既已给宁王下了蛊毒,为何还要勒死他,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李二咳了一声,沙哑着声音开口:“若想炼制吸血蛊,练蛊的人需以自身精血养之,稍有不慎便会遭其反噬。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皆是拜这蛊毒所赐。我深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再不下手,我怕会来不及为妹妹报仇。”
陆一楠最关心的问题莫过于那吸血蛊,“那些蛊虫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一个道人交给我的。”
“道人?”陆一楠狐疑,待她再想发问时,却被任之初打断。
“既然宁王已死,你为什么还要留在王府?”
“宁王刚死我就离开,一定会引起怀疑,再者,我妹妹的尸骨还未找到,我怎么能走呢?”
任之初大抵也产生了恻隐之心,他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你妹妹身上可有什么特殊记号,也许陆公子可以把她的尸骨辨认出来。”
李二摇摇头,“她的身上倒是有一处胎记,可那日我见陆公子挖出的尸骨烂成了那个样子,大抵也没用了。不过,她身上常年放着一个装有黑色曼陀罗花种的荷包,待到曼陀罗发芽之际,我就能认出她。”
“黑色曼陀罗?”聂其轩瞥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晏珣,接着问:“你说的可是可控制人心神的那种奇花?”
“的确是,这种花是我偶然所得,因极其珍贵,我兄妹二人并未用作出售。”
“那你可还记得这花是何人所赠?”
李二摇摇头,几人一时间有些失望,谁都没有注意到,隐在黑暗里那个绝美的男子,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
7
案件已破,可几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对,”陆一楠一拍桌子,“据李二说,他是趁宁王去茅厕的路上从背后把他勒死的,那宁王肯定是处于站位,若真是这样,尸体上的索沟就应该是向上提的,有点类似于自缢,但绳结会在颈后有交叉,他的后背也会有约束伤。
“可你们看,宁王的后背并没有伤痕,他尸身上的约束伤都集中在四肢。尸体脖颈上发现的这两道索沟都是平行的,这有点类似于绞刑,死者是处于一个特定的体位被人勒死的,应该是两侧一起施力,才能造成这样的痕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宁王就不可能是在清醒的时候站着被人勒死的,能造成这样勒痕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是躺在床上的时候被人杀害的。这就与李二的说法有冲突。痕迹是不会骗人的,我们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陆姑娘说的有理,目前李二只交出了勒死宁王的那根腰带,至于那根略细的绳子,我们并没有发现,李二也说不出那根绳子的去向,这不能算是完整的证据链。”
任之初附和道:“对,宁王是死后许久才被人挂在树上的,结合之前我们的推测,这个案件最少应该有两个凶手。”
陆一楠看了一眼晏珣,开口道:“晏先生,你怎么看?”
晏珣冲她挑唇一笑,“阿楠,是谁让他宁愿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呢?定然是与他妹妹同病相怜之人。”
“那些女孩儿?可是她们那么小,怎么会……”
聂其轩拍了拍她的肩膀,挑眉道:“你忘了,有一句话叫做‘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也许被压迫得久了,她们只有这一种方法可以保命。”
“呵呵,”陆一楠看着他冷笑一声,“聂先生懂得真多。”连鲁迅先生的名言都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任之初与特意换了女装的陆一楠再次来到王府,把下人们召集在一处,开口道:“宁王被杀案的凶手李二已经认罪,谋杀皇室贵胄,罪大恶极,本官已经判他凌迟之刑,明日午时,大家可去刑场观刑。”
却在这时,一个稍大些的女孩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发抖,“钦差大人,求您放了李二哥,王爷他,是我杀的。”
任之初与陆一楠认出这个女孩儿便是那日被张嬷嬷鞭打之人。
两人对视一眼,任之初开口道:“王爷身形肥胖,依本官看,以你一人之力是不足以杀死他的,还是说你与李二合谋……”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
任之初一笑,“那你倒是与本官说说,你是怎么杀的王爷?”
“我,我准备了一根细绳,趁他熟睡时,就,就那样勒死了他。”
“大胆奴婢,”任之初一拍桌子,厉声道:“竟敢在此欺瞒本官,来人呐,把这奴婢拉出去大刑伺候!”
两名侍卫应声走了进来,那女孩儿连连磕头,“大人明察,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陆一楠见火候已到,轻咳了一声,道:“慢着,你们先退下。”
她走到女孩儿面前,轻轻拉起她,柔声问:“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见面前之人竟是那日救了自己的恩人,又见她竟是女人,心下稍稍松了口气,低声道:“奴婢名叫荷香。”
“真是个好名字。小妹妹,你知道姐姐是做什么的吗?”
荷香茫然地摇摇头。
陆一楠笑了笑,“姐姐呢会一些法术,只要被我摸过的尸体,我都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所以我相信是你杀死的王爷,但王爷的脖子几乎被人勒断,凶手绝不止你一个人。”
荷香见她语气突然严肃,吓得掉了眼泪,无措道:“真的是我,真的是我,李二哥他是无辜的……”
陆一楠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我知道李二是替人顶罪,我也知道你们都是善良的孩子,我想你们也不希望李二枉死吧?”
陆一楠话落,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陆续有几个女孩儿站了出来,跪在地上,“钦差大人,王爷实为我们几人合力所杀。”
任之初二人对视一眼,遂开口道:“那你们说说案发经过吧!切记,一定要说实话。”
原来,除了死去的女孩儿,那些被取了血但活下来的女孩儿依旧被困在府中,供宁王发泄兽欲。宁王脾气暴戾,对她们动辄打骂,许多女孩儿便因此丧命。
案发当晚,宁王喝了酒,又打死了几个婢女,并让心腹把死者的尸体埋到了花园里。
几个女孩儿缩在屋子里瑟瑟发抖,终于,年纪大些的荷香站起身,“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荷香姐,你要做什么?”
“杀了他。”
“可是,他是王爷呀,杀了他,我们都活不了。”
荷香决绝道:“不杀他,我们迟早会被折磨死,你们忘了那些姐妹的死状了?”
另一个叫兰蕤的女孩儿赞同道:“荷香姐,我做,与其这样等死,不如杀了他为民除害。”
于是待到宁王睡熟后,几个女孩儿便把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套在了宁王的脖颈上,企图勒死他。
可毕竟都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她们下手时手抖个不停。
“姐妹们,不要害怕,杀了他我们便自由了。”
可是,“荷香姐,这绳子怎么拉不动了?”
荷香赶紧俯身察看,这才知道,不知是谁,乱中出错,打的绳结成了死结,眼看着宁王被惊醒后激烈反抗,几人心中绝望,她们有预感,她们都活不了了。
正在这时,一向低调的李二闯进了内室,用手中的腰带勒死了奄奄一息的宁王。
李二看着惊魂未定的众人,安抚道:“不用担心,他已经死了,现在你们都回自己的房间休息,把今晚发生的事全部忘掉。”
她们并不知道李二是怎么处理的尸体,只知道第二天一早,宁王赤裸的尸体被人挂在了树上,而且全身干枯,死状恐怖。
“钦差大人,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即使李二哥不勒死王爷,王爷也活不了了,求钦差大人饶了李二哥。”
任之初点头,“本官定会查明真相,还无辜之人清白。来人,把她们押下去,严加看管。”
府衙的大牢中,任之初把荷香等人的口供递给李二,“看看吧!”
李二接过翻看了一下,惊地站起身,“大人,王爷是我杀的,不关她们的事。”
“李二,这个世上有一个词叫做痕迹,宁王脖颈上的勒痕,足以证明你的供词有假。现在可以说了,为什么要帮那些女孩儿?”
李二瞬间泄了气,他搓了搓脸,低声道:“她们与我的妹妹一样大,保护不了妹妹,就能保一个是一个。其实,即使她们不杀宁王,他中了蛊毒,也活不了多久了,小人愿一人承担所有罪名,求大人放她们一马。”
8
案件至此真相大白,可几人心中却没有破案的喜悦。
陆一楠不知道任之初是怎么上报的朝廷,只知道,这些人中除李二被赐鸩酒外,其余人皆赐金放还。
宁州长史周政因协助钦差大人破案有功,皇上下旨擢升其为宁州太守。
一行人离开宁州时,周太守送至城外十里亭,看着远处的马车,任之初轻声道:“周太守应该知道,宁王案的奏折署的是你我二人的名字。”
“当然,钦差大人请放心,此案早已了结,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那就好,本官就在此祝周大人早日升迁。”
周政拱了拱手,“多谢钦差大人提携,下官祝大人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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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陆一楠很是纳闷,聂其轩那男人的伤早就好了,如今活蹦乱跳的,却还要跟他们挤一辆马车,而且那眼神像要黏在人家晏先生身上,让她心里觉得怪怪的。
终于她看不过去了,出声道:“喂,聂先生,就算人家晏先生长得好看,你也不能总这么盯着人家看吧?”
晏珣凤眸微挑,启唇道:“对呀聂兄,好男风是病,得治。”
聂其轩:“……”
注:本案改自明嘉靖年间“壬寅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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